种淡雅之香,瞧着卧床上昏睡不醒的人,去拿了团扇来,坐在床边笙蹄上,轻轻扇着。
四月入夏,天儿也慢慢热起来。
扇了一会儿后,又惦记着经文,而后起身坐去榻边,把昨夜挑灯才将将抄写完的《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》收拾好,可当视线落在那句“道冠诸天,恩覃三界,大悲大愿,大圣大慈”时,紧紧封住的心绪犹如被谁打开,使得她再也忍不住的抬手撑眉。
手中落满经文的棉纸被抓出褶皱,上面所写的小楷也被泪水晕开。
她抬手拭了拭两颊,叫人今日便将这些经文全都拿去天台观的鼎炉里烧了,祈求消灾保命和赐福。
神佛已是世人最后所能祈求的了。
洗好衣裳的玉藻拿去微明院偏僻的一隅晾晒好,放好木盆和猪胰子后,扯下挽到小臂处的袖子,望了望天,发现竟出了少见的阴阳天,原先的热意也开始消散,想着女子待在屋里,免不得要生忧思。
“大奶奶,外头日头正好,我让人搬张躺椅在游廊,您出来晒着眠一会儿?”便走到廊下,问道,“这窗支起来,我就坐您旁边,既守着您也能帮忙看绥大爷。”
宝因也觉胸口堵闷不已,伸手轻轻抚拍了几下后,移步出屋,将整个身子都托在摇晃的躺椅里。
玉藻见廊下挂着的鹦鹉开始要鸣叫,踩在游廊的登板上,踮起脚尖要去拿下,放到别处去。
“何必要换地儿?”宝因倦道,“让它叫唤叫唤也好,不然岂不白养这些日子了。”
主子发话,玉藻便也不再去动它了。
鸟声开始响起,她又进屋去拿了件薄被出来,搭在女子腿间,瞧女子微微阖着双目,在其旁边的方杌坐下。
忍耐许久,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句。
“绥大爷吉人有吉福,但您也得注意自个的身子才是。”
女子未应。
屋内卧床上,男子垂于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,呼吸不可闻的渐促,那日在长生殿中,皇帝与他的对话,幻化成梦境而来。
“内史拿得,大理寺卿我自也拿得,只要陛下舍得。”
“我连皇权都舍出去了,还有何不能舍?”
因孙府之事并未使得世家抱团,令皇帝大喜,接下来便是要动郑氏那位曾经的驸马爷,只是仅以内史之位是动不了的,此案关乎皇室,必会交由大理寺查办。
大理寺卿如今是陈郡谢氏的旁支子弟谢兴担任。
皇帝仍以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摇头,自言他与谢贤终是多年知己,当初谢贤大兄、二兄接连于盛年过世,当年他毫无根基继位,所依靠的只有谢贤一人。
为行安抚之意,只好下旨任命谢贤那两位侄子以及谢氏旁支的谢兴几人,如今还未到翻脸的时候,亦不可轻易罢免。
皇帝要他自己想法子。
江风拂过,围春草场,男子站于靶场中央,一动未动的看着那匹马疾速而来,最终一声嘶鸣,马蹄落在胸口,血不停地自口中涌出。
他用手去捂,却如何也挡不住,指缝、嘴角皆能流出。
转瞬便痛得直不起腰来。
最后终是放弃挣扎,松手倒下。
身边围来许多人,却都不能让他再睁开眼。
可他想,今日还不曾喊过一声幼福。
若是就此死去,倒有些遗憾。
直至半个时辰后,男子喘息醒来,只觉喉咙叫血给堵住,艰难的俯身咳着,脚踏也被血所脏。
玉藻听见屋内动静,赶紧低声去喊躺椅上的女子,只是这一时半刻却如何也叫不醒,又怕屋内绥大爷因此耽搁而出事,焦急之下,她匆忙起身,先领着人进去侍奉。
挑起隔帘,只见绥大爷半趴在榻边,眼里咳得泛红,半握撑着的掌心有咳出来的猩红血迹,面容是久病的白态,用极虚的声音问道:“你们大奶奶呢?”
廊下女子拿丝帕遮了脸,呼吸均匀。
玉藻留人在里屋侍奉,自己则赶紧出来,迈出门槛,转到右侧的游廊,喊了声:“大奶奶。”
素来学舌最慢的鹦鹉也随着一起喊了声“大奶奶”。
女子未动未应。
丝帕也被清风吹走。
玉藻捡起丝帕,惦记着女子多处的不对劲,生怕大奶奶再出什么事,脚下快走几步。
可近前一瞧才发现女子双目虽紧闭,脸颊却淌着薄薄一层泪水,长睫也被打湿,各自合成一股,这半月来都不曾见她掉过泪,转眼又寻思着也不知这半月她心里是怎么度过的。
玉藻跟着掉了几滴泪,伸手去抹,笑着安慰:“绥大爷已经醒了,正在找大奶奶您呢。”
又怕女子是担心像昨夜那样,空欢喜一场,接着说道:“绥大爷这次醒来,我瞧着气色好了不少,真是多亏了神仙保佑,指定是烧了大奶奶写的那些经文,上面的神仙知道了。”
宝因未睁眼,细细摩挲着指侧的薄茧,点头浅嗯一声,鼻音显得略重:“先去将医工请